马可福音十六章九至二十节是神的默示

兼谈教会与圣徒如何面对学术结论

文/Timothy

我向一切听见这书上预言的作见证,若有人在这预言上加添什么, 神必将写在这书上的灾祸加在他身上;这书上的预言,若有人删去什么, 神必从这书上所写的生命树和圣城,删去他的份。[启 22:18-19]

倘若我耽延日久,你也可以知道在 神的家中当怎样行,这家就是永生 神的教会,真理的柱石和根基。[提前 3:15]

在近期翻译的一些圣经译本中,很多译本开始认为马可福音16:9-20节是原稿没有的,乃是后期有人添加上去的,为的是让马可福音的结尾不唐突(译本的决断也影响了圣经注释者的判断,因译经的过程本身就是释经。诚然大部分新教传统的注释者对学者有莫名的推崇),也有的圣经译本将马可福音的可能的几种结尾都罗列出来,但又不表明译本立场,笔者也认为此举颇为学术,但与信仰的宣告不妥。笔者在本文之始,就明确在这里指出剔除马可福音16:9-20并非基于事实证据,乃是基于信仰价值前设的推断。本文会涉及到一些基础的抄本、经文鉴别、教会历史、教父作品、经课集等知识和资料,所列这些乃是要强调马可福音16:9-20节绝非是人的添加,乃是圣灵默示的圣经的一部分,不可随凭私意删除。

自Westcott-Hort(中译:威斯科特-霍特,本文简写为WH)二人开始合作出版新约希腊文编撰版本(1881,基于替申多夫的版本),实际乃是经文批判(经文校勘)发展到那时的果子。经文批判则是当时理性主义(文艺复兴运动)思潮对教会界的影响,实际乃是从人的角度以所谓的校勘原则去修剪圣经经文,此等对经文的肆意处理是不符合圣经自身见证的启示原则的(启 22:18-19)。为此,反而相对注重教会传统价值的天主教会与东正教会对由经文校勘原则而来的编撰本持明确的拒绝态度。

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现象,唯独圣经的原则在具体的实践层面,是需要教会及圣灵在教会藉圣言所生的传统来印证的。如此,唯独圣经才不会发展为唯我读圣经。不过,对于编撰本的护教层面的讨论,则突破了释经的范畴,乃是需要放置在教会层面才能讨论(提前 3:15)。亦此,笔者愿意将数年对此话题的资料收集、研读、思想、祷告,初步整理成文,有护教目的,亦望抛砖引玉,将此严肃的话题置于众教会与众圣徒中间,望能引起觉醒与深思,因知晓末了之日此等现象会愈来愈烈。

一、抄本本身之见证

在经文批判(经文校勘)领域,校勘者将不同的文本类型归类为几种(文本类型又称呼为文本家族,具体的分法会略有出入,与经文鉴别学者的价值前设有很大关系,但不影响本文需要说明的问题):主流文本(Major Text type)、西方文本(West text type)、亚历山大文本(Alexander Text type)、拜占庭文本(Byzantine Text Type)等。其中,许多的文本家族是错综复杂的交错在一起。

在WH联合出版新约希腊文的综合编撰本之前,教会一直秉持着传统所保存和流传的文本,这个文本被称呼为主流文本,或者拜占庭文本,或接纳文本。即使彼时有宗教改革此等轰轰烈烈的灵性归正运动,对天主教会灵性堕落的状况有许多的归正意见,也不敢去动具体经文的分毫(马丁路德判断旧约次经不属于圣经乃是基于教会历史和旧约经卷原始文本语言来判断的、剔除雅各书乃是基于神学教义和错误释经,和现今流行的聚焦于文本细节的经文鉴别有本质区别)。

宗教改革运动本身就与属世的文艺复兴及启蒙运动联系在一起,所以那时的理性主义对教会有许多的玷污,这种交错复杂的局面也影响到了基督徒信仰的核心内容:圣经。本身启蒙运动的出现就是与当时的一股回归古代文本的运动有关系,这种世俗的回归乃是回归到希腊文化中的文本(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等)或古罗马的文本中。当初的这个运动对教会层面的祝福是在于教会开始回到信仰的核心:圣经,但挑战也在于理性主义者过度以理性来解读圣经,到最后发展为开始怀疑圣经文本的正确性,并以古代的一些抄本证据来对现有的圣经经文做取舍,这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

在那时有一位抄本学者叫替申多夫,他是德国人,其非常热衷于圣经抄本。在1859年,他西奈山的凯瑟琳修道院,看到一群修士烧羊皮纸取暖,他的专业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很重要,就抢救出了一些,后来又去拜访的时候,修士就较为警觉的不让他触碰古代的这些抄本(其实并不是修士本身认为这些抄本具有价值,而是怕错误文本被流传出去,不然也不会用来烧火取暖了!)但替申多夫认为西奈抄本极为重要,该抄本和梵蒂冈抄本成为了现今新约经文鉴别领域的实际的标准抄本。

1867年,替申多夫经梵蒂冈教廷的允许,可以查看梵蒂冈抄本14天,每天3小时,一共42小时。在观看完后,他认为梵蒂冈抄本也是极为重要的古抄本。但我们要知道的是,该抄本至少1475年起就在梵蒂冈图书馆了,400多年的时间,天主教都未曾动过该抄本。后来在1881年,梵蒂冈出版了该古卷全文。

西奈抄本与梵蒂冈抄本中的马可福音结尾,就到16章8节。所以,我们现在在许多译本中可以看到马可福音16:9-20节会被一个双括号标记,并且在脚注栏会写着“在最为权威古老的两个古抄本中,马可福音并未包含这段内容”。类似的脚注你可以在NIV、ESV等现代英文译本中看到。唯独KJV系的英文译本很严谨的包含的该段经文,NKJV更是脚注说“九至二十节在纳瑟-阿兰(NA)和联合圣经公会编辑版本(USB)被加了刮号,认定是原文本没有的。因为在西奈古卷和梵蒂冈古卷中都没有这一段经文。然而几乎所有其他5000以上含有马可福音的古卷都含有这一段经文。

所以,其实替申多夫极为看重,WH极为看重的西奈抄本和梵蒂冈抄本的可靠并不高。否则就不会被烧火取暖,又或者在图书馆积灰了。NKJV此处所说的其他5000多份的手稿就是指教会传统中使用的主流抄本。现代的经文鉴别学者都是认为越古老的抄本越会接近原始手稿,其实未必如此。特别是像圣经这类厚重的抄本资料,由于长久的使用容易破损,就又要重新抄写,反而大量具有同一文本见证的稍后期抄本的可靠性比早期抄写却不被使用的抄本更具有见证力。在早期的300年教会被逼迫的历史中,就被焚毁了无数的手抄本,在那300年间各位教父所引用的圣经的经文文本的可靠程度都要高于梵蒂冈抄本和西奈抄本。

再者,我们需要仔细的观察一下西奈抄本与梵蒂冈抄本中,抄写马可福音结尾的这些页面。我们亦会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西奈抄本的马可福音结尾页:

西奈抄本围绕马可福音结尾和路加福音开头的几页内容,根据抄本鉴别可以很明显看到几个特征:

  1. 围绕马可福音结尾和路加福音开头的4页是后期替换上去的,并非原始的抄写员抄写(替换原因乃是原始抄写员漏掉了路加福音的一些经文)。
  2. 这替换上去的页面,部分竖栏的字距很不一样。
  3. 从结尾的装饰设计,我们可以知道抄写员是知晓马可福音16:9-20节的存在的。我们看到西奈抄本的马可福音结尾在ΓΑΡ(中文字义:因为),但抄写员用一些修饰符将大半行和第二行都修饰掉,这个修饰符号的使用与西奈抄本其他书卷结尾修饰略有不同,因抄写员注释了两行。

在替换的4页中,替换页面的抄写员故意将字距拉大,且修饰掉马可福音结尾行。防止经文被添加(结尾停在ΓΑΡ真的非常奇怪),反面证明修复页面的抄写员是知道马可福音16:9-20节的存在的。意味着在抄写西奈抄本时期,很多人知道马可福音16:9-20节的存在。

梵蒂冈抄本的马可福音结尾页:

该页的一些特征:

  1. 马可福音结尾在ΓΑΡ,但实际上还跟随一些符号设计。
  2. 马可福音结尾后直接空出了一栏,反面开始路加福音的内容(空栏中绿色和字迹部分是反面印出来的)。

其中空一栏这个情况,梵蒂冈抄本只出现这一处,这值得深思。其实有鉴别学者计算过,若以梵蒂冈抄本的行距和字距计算,马可福音的16:9-20没法在那页写完(会有七十个左右的希腊字母无法写完)。但若稍微减少字距,更加紧凑些,则完全可以抄录马可福音的16:9-20节。

加上结尾奇怪的符号设计,很可能的一个情况是:梵蒂冈抄本的抄写员手头有马可福音的16:9-20,和另外一个短结尾,他自己无法判断到底用哪个结尾,但因为敬畏上帝的缘故,他空出了整个一栏,以准备确定后补录马可福音16:9-20节。

至少我们确定,抄写梵蒂冈抄本的抄写员并没有打算将马可福音停在奇怪的ΓΑΡ。

综上所述,无论从大多数抄本的证据支持,还是西奈与梵蒂冈古本的初步分析,都可以论证马可福音16:9-20节乃是马可福音的一部分。

二、早期教父之见证

笔者刚才谈及了早期教会那被逼迫的300年中,被焚毁了无数的圣经抄本。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看到这些较为近期的抄本了,但是在那段血与火的日子里,神兴起了祂自己又有见识又忠心的仆人做护教、牧养的工作,也自然引用了许许多多的经文。在此,笔者将罗列早期教父引用马可福音16:9-20的证据,这些证据远远早于西奈抄本和梵蒂冈抄本的鉴定年代(梵蒂冈抄本:公元4世纪,西奈抄本:公元4世纪)。

  • 爱任纽(主后130-202),早期教会的神学家,护教者。著有著名的《反异端》三卷本。在《反异端》第三卷第十段第六节中,他写道(英文)“Also, towards the conclusion of his Gospel Mark says: ‘So then, after the Lord Jesus had spoken to them, He was received up into heaven, and sits on the right hand of God’ confirming what had been spoken by the prophet: ‘The Lord said to my Lord, Sit on My right hand, until I make Your foes Your footstool.’ …”笔者意译这段文字如下“此外,在他的福音书结束时,马可说:“主耶稣和他们说完了话,后来被接到天上,坐在 神的右边。”,证实了先知所说的话:“你坐在我的右边,等我使你仇敌作你的脚凳。”…”。这是一个极为有力的证据,说明爱任纽在早于梵蒂冈和西奈抄本200多年,就引用了马可福音的16:19节,也就意味着那时的圣经抄本,至少在爱任纽这个地区,是有马可福音16:9-20节的。这也印证教会使用的圣经抄本是有该段圣经的。
  • 殉道者游斯丁(主后100-165),早期教会的护教者。在《第一护教辞》中,他使用了马可福音16:20,来作为诗篇110篇中对弥赛亚预言的应验。他的学生他提安(主后120-180)在他的《四福音合参》中,则包含了马可福音16:9-20节。
  • 希坡律陀(主后170-235),他是爱任纽的学生,曾经担任早期教会罗马附近地区的主教,是教会历史中著名的神学家。在他的一些作品中,引用了马可福音16:17-18节,在论及基督的时候,则引用了19节。
  • 在公元300年,甚至更早的希腊教会日课中,使用了马可福音16:9-20节作为在耶稣升天日与圣抹大拉马利亚日诵读的经文。

笔者不再罗列后期的证据,因为证据非常充足。此文所要证明并且辩驳的乃是像WH那样的所谓教会人士,忽略早期的许多证据,误导圣徒认为马可福音原稿中没有这段经文。所以像NIV或者ESV这样的脚注是非常不合适的,它自动忽略了早期许多的证据。反而最近出版的《新汉语译本》在处理马可福音结尾的时候,给出了较为中肯的脚注表达。

因为我们无论从抄本的数量支持,或是从早期教父的引用支持来看,都不可能这样鲁莽的将这么一大段经文就舍弃了。这些新近的译本为了避免引起信徒的反弹,不敢直接删除而是用括号来标记,这会给读圣经的圣徒带来许多的困惑。

笔者亦有了解如今一些圣经翻译团体或者圣经协会的运作都是与经费相连,圣经的发行也趋于市场化运作,这对译经之人的影响是很微妙的。当替申多夫和WH单单凭着两本不靠谱的古卷来剔除和修改许多教会传统中一直保存的经文时,教会竟会慢慢屈从,这非常值得深思。

三、教会与圣徒如何面对学术结论

所谓学术,是在启蒙运动与文艺复兴之后特有的一个产物,乃是基于人类理性思考,逻辑判断然后研究某项课题所得出的一些结论,这些结论放在普遍启示的范畴去看,还可参考;但特别是在信仰领域的学术研究结果,教会和圣徒都需要小心对待之。这并不是轻看学术结论,而是不要把一些学术结论越过上帝对教会的旨意、带领和应许给教会的权柄。

我们基督徒的信仰是围绕圣经的,但最终在永恒中成就的是基督的教会。学术的课题可以围绕这两者,和两者之间的所有领域。圣经这端,从圣经文本、抄本鉴别、圣经翻译、圣经注释、神学教义研究、牧养应用等都可以有学术研究;教会这端,教会历史、教会建造、教会牧养等也都可以做学术研究。

当所接触的学术结论,和上帝对教会的带领有冲突时,我们怎么选择?笔者很明确的说,我们需要选择后者,因为后者是上帝对教会的心意,是最终要成就的。

我们看看历史,有多少的教会随学术结果而去,放弃了起初持守的原则。有教会因为接受新派神学观点,彻底失去了教会的位分;有教会因为接受同性恋无罪的观点,失去了属灵争战的权柄和能力,走了淫妇之路;有教会接受某些学术中的改革社会的观点,避重就轻错误定位教会职能去改革社会了;亦有教会弃了神给教会的长子名分,换取了一碗名叫心理学的红豆汤。

亲爱的圣徒,我们真的要警醒。特别在中国有“惟有读书高”的认知传统,总觉得墨水喝的多的人话靠谱,有权威。其实真的未必。

四、圣经与教会的关系简析

最后,我们还是回到我们本篇的话题。对圣经与教会关系的简要定位,会帮助我们在圣经文本的这个话题中理清思绪。

  • 首先,圣经是神的启示和默示,不会改变。这是圣经本身的见证。
  • 再者,圣经的具体被解释、应用时,是会见证神的荣耀,直接的可见结果乃是被救赎子民的集合,就是教会。
  • 最后,教会对圣经乃具有保存、流传、解释的权柄。地方性教会需承接于整个圣而公之教会在地上的寄居历史中,成为众教会合一的见证。

为此,当学术上对圣经文本的判断、解释和应用与一个地方性教会的领受有冲突,我们要持守自己,也尊重他们的学术成果,但不宜随意跟进,以免混乱上帝对该教会的带领。若学术的结论与圣而公之教会在地上的历史见证有核心冲突时,我们应该勇敢的拒绝,持守真道。

五、附:Westcott与Hort的信仰立场

信仰主题WH不认同WH接受
耶稣基督耶稣基督是神耶稣基督没有宣告自己是神
圣经圣经无误圣经有误且不具有权威
地狱地狱的真实性地狱仅是一种灵性状态
创造创世记前三章的历史性进化论
救赎耶稣基督献祭给神耶稣基督为赎价付给撒旦
马利亚马利亚只是神的器皿马利亚需被特别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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